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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熬到九月, 眼见着就要有收成, 结果又逢上了几十年不遇的大旱灾,丰州过半的土地龟裂,井水干枯,好些地界颗粒无收。原本盘算得好好的建平侯府,还指望今年秋收的粮食勉强过冬, 结果各地上供的粮食没盼来, 却盼来了一堆来丰州城讨吃食的灾民。
“侯爷向来爱丰州百姓如子, 哪里见得我们受家园破碎,颗粒无收,食不饱腹之苦?”
“侯爷呀,我们走了几十里路, 是一路乞食才走到的丰州城,但我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侯爷肯定能救济我们……”
“老侯爷在时, 我们受过老侯爷的恩惠,如今还时时感念, 遇到天灾, 我们也只能想到来寻侯爷这条路了。”
……
整个丰州都晓得建平侯盛明远的耳根子软, 于是这些个受了灾的, 没受灾的, 伙同着心中存了侥幸的, 都抹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拖家带口来了建平侯府门口哭穷。
盛明远为难:“侯府的余粮还能撑多久?”
司库官面色更青:“往好的说,能有个十日?”
原本侯府就等着秋收的粮食入账救急呢,哪还有什么余粮?这下倒好,侯爷是耳根子又软了,打起自家府中那见底米缸的主意了。
盛明远摊手:“若是都做成粥能多上几日?”
司库官也摊手:“十日便已是都做成粥的数了,要不做粥,连五日撑不到!”
盛明远轻咳两声:“楼兰啊,我们还是开仓济粮吧!”
司库官想死的心都有了!
敢情这祖宗不管账,侯府粮仓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吗?整个秋收,丰州多半的封地都打着受灾的旗号,连半分粮食能进账的影子都没看到,他还反倒要将侯府压仓底的余粮给倒贴出去!
别说过冬了,怕是连秋天都过不了了。
司库官咬牙:“侯爷,侯府上下还有一百多张嘴要吃饭呢,就您大方!”
盛明远心肝都颤了颤:“侯府何时有这么多人的?”
“原本老侯爷在世时,人还要更多些呢,大约有三百口上下。只是后来到了您这里,大家觉得呆在侯府,还不如呆在外面自力更生吃得饱些,就通通出去了。剩下的,大抵都是些老弱病残,大家是都想出去,可出去了也不能自食其力,便只能留在侯府了。”
呃,倒是难为他们了。
盛明远额头三道黑线。
这司库官名唤楼兰,自幼就长在建平侯府,年纪和盛明远相仿,二十出头上下,也是留在建平侯府的少数非“老弱病残”之一。
其实外界一直好奇,这“穷嗖嗖”的建平侯府,都快穷得三面来风了,可怎么就能回回延口残喘的?慢慢的,便也都打听清楚了,建平侯府有个厉害的司库官,能将一碗饭变成一锅粥,一锅粥加点野菜变成十锅粥,如此这般,好赖硬是将风雨飘摇的建平侯府给撑了下来。
这年头,优秀人才难觅,要有这么一个司库官在府中,后院无忧。于是各个侯府都纷纷投出橄榄枝,使出升职加薪等杀手锏,想将楼兰招至麾下。但楼兰都一一婉拒了。
—— 别的地方多了我,无非锦上添花,我们侯府若少了我,上下皆饿死!
呃,这理由实在无法让人拒绝。
于是各个都在坐等建平侯倒台——那等建平侯府哪天倒台了,欢迎来我府高就,侯府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也由得如此,楼兰在侯府很有威望。
侯府上下都觉得是司库官在养他们,若是指望侯爷,阖府上下怕是都要饿死的。
……
言归正传。
望着侯府内被搬得一空的粮仓底,楼兰坐在石阶上,托腮长叹。有这个败家子侯爷在,侯府能饥一顿饱一顿都属不易。可恼火得是,一旁还有只死鸭子在嘴硬。
“楼兰啊,你说大前年西边遭受了水灾,是不是我们开仓,将银两悉数赠给了灾民的?前年的时候,东部又遇上十年不遇蝗灾,是不是我们开仓,将府中剩下值钱的东西都给东部的流民了?再说今年,半个丰州都遭了几十年不遇的大旱,我们是不是将库里能吃的,吃不死人的都通通捐出去了?”
“是是是!”楼兰恼火。
“我们饥一顿饱一顿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丰州的百姓,自太爷爷起就追随盛家,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如今我们建平侯府不复早年风光了,可这节骨上,丰州的百姓还能想着追随我们,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建平侯府自始至终都与百姓同甘共苦,我们建平侯府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侯府。”
“不,这只能说明侯爷你是个扫把星。”
(⊙o⊙)…
楼兰起身:“侯爷,我先前在厨房的灶台旁,侯爷您书房的柜子里,还有各个客房的床底下都偷偷藏了些救急的余粮,约莫还能撑个十日左右。可这也都不过杯水车薪的,总不能眼见着侯府上下这一百多口人跟着挨饿吧?所谓开源节流,下官司库,自然只懂节流之事,可开源之事,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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