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2005年6月22日上午9点，老于通过电话查到了自己的高考成绩，意料中的差，好在没落榜。小农意识深植的母亲让老于在上学和学手艺间二者选一。老于的回答简单，不上大学会遗憾。在大姐的坚持下，老于才有了上大学的机会，大姐说，好坏是个正八经的学校，出门读书长长见识也好。

    第一次睡卧铺，应该是睡得中铺，老于独自一人躺在铺上，直直盯着上面的床板，脑子很空，什么也不去想。只觉得火车上吵吵闹闹，各色人等都有。绿皮火车的铁轮在轨道上发出规律的铛铛声，这趟车装载着不光是老于，还有他的离别和青春。

    晚上老于睡得像死猪一样，只是在路过沈阳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的醒了过来，透过车窗看了看车外昏黄灯光下陌生的站台，蓝色的站牌在夜色里格外的扎眼，明晃晃的。从那以后，上学期间，不论每次回家还是回到学校，沈阳似乎成了老于必醒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那里的灯越来越亮，只是午夜的清冷不曾变过。

    第二天，起来到火车的洗漱间洗了脸，老于漠然的等待列车停靠在站台。当走下火车的一瞬间，老于心里微微颤了一下，然后就一切回于平静，这里的空气和家里不是一个味道，微干。

    通知书里说了，学校是会派客车来接报道的学生，老于拖着箱子混在来自各方的旅人中，刚走出车站，一眼就看到接新生的校车。简单的打过招呼，没过一会车里就装满了和老于一样稚嫩的面孔，窗外的高楼绿树青草鲜花人群在飞快的倒退，晃得人眼晕。

    对学校没有新奇，没有期待，半旧的教学楼没有规律的错落，甬道两旁是青翠的松树。那天的天空淡蓝，眼前的景物以某些角度看去，就像是镶嵌在相框里的照片，真实到虚假。

    新生报道的原因，学校的操场很热闹，人潮涌动，每个专业都摆好了签到的台子，老于报考专业的台子在操场的最东侧，十多个学生在那里忙着帮学生办理入学选寝室的手续。

    选择寝室的时候，老于选的619。

    一龙，你们寝室的，你帮着带他过去吧。接待老于的这个学生没有抬头，喊了一声。

    嗯，好嘞。

    听到有人喊自己，人群里正和别人聊天的一龙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老于，他的个子很高，白体恤，旧牛仔裤，整个人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一龙的眼睛很亮，笑起来很暖，让人亲近。

    一龙一边帮老于拿行李，一边在前边带路，老于跟在他身后。老于看到一龙走路有些晃晃荡荡，又有些吊儿郎当。

    寝室距离报道的地方很近，很好找，寝室里，已经有人办理了入住，一龙指着一张床说，那是他的位置。老于选了紧挨着窗户的一张床，那张床与一龙的床铺紧挨着，两人将行李堆在了床上。

    还有东西要领，一龙就带着老于在学校里按照单子一样一样办，很有耐心，一龙性格有些自来熟，脸上总挂着笑，一直和老于聊天，老于在旁边礼貌的回应，既没有拒人千里之外，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临近中午，老于主动邀请一龙一起吃饭，饭卡没开通，他们选在了离寝室不远的小饭店。两道菜，一荤一素。两碗米饭，两瓶饮料。荤菜记不住了，素菜是木须柿子，红黄相间。

    利用间隙，老于在附近的话吧给家里打了电话，电话那头是母亲低低的哭声，电话这头的老于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自己选择离家这么远是不是有些任性。

    当时老于的家人本来也要来送自己的，被他拒绝了，现在他听着电话里母亲的叮嘱，心下暗然。

    老于打电话时，一龙站在话吧外面，没有进来，正无聊的在街上晃着脑袋左看右看，像个迷路等待家长接他回家的孩子。老于忽然觉得那是自己站在街头，无所适从。

    下午寝室余下的室友也到齐了，小丰和小辉。他们都是里本省的学生，不同的城市。寒暄过后，一龙索性带着大家一起办理剩下的入学手续。

    大家第一次见面就聊的很投机，四个人当中老于一直很少说话，一龙说话时会看每个人都脸，看到老于时，老于也会很自然的回应他的目光，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忙了一天，收拾好床铺。一龙建议和老于头对头睡觉。

    我睡觉打呼噜，会吵到你。

    都是男生，没事。

    老于在水房将自己收拾干净，躺在陌生的床上听平均认识不到12小时的室友聊天。

    很快老于就第一个睡着，老于睡得很平稳，在床的那头，一龙听到老于均匀的呼吸，并没有呼噜声。

    几天的相处，寝室里的人觉得老于有时静默的可怕，人到不显老，只是他的名字和性格到是有些相符，有些老气。一龙率先领头，在背地里叫他老于，一次说漏了嘴，当着老于的面叫了出来，看对方也没生气，大家也都跟着这么叫着，老于也都应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