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新生入学是要军训的，几个班级的男生混到了一起。

    军训的时候老于站在队伍的排头，他步子踢的很正，节奏很好，喊的口号也响亮，有点男低音，被教官选出来当做队长。很难想象藏在军训衣服里消瘦的身体能发出这样力量，大家跟着老于的口号在操场的两排松树间来回练习着正步。

    练习正步抬脚的时候，老于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脚底离地面稳稳当当，本来就偏黑的脸，这几天晒得更黑了，鬓角也常常挂着些细密的汗珠。

    军训的要求对于一些学生来说太严苛了，他们整个高中阶段忙于学习，一时还有些难以适应。军训开始没多久就有人中暑昏厥，两三天后，心思活络的学生就开始各显手段，有学生宁可挂盐水也不参加军训。

    老于倔得可怕，步子、手势一如既往地认真，其实有时教官也会故意走远一些，大家就会趁这个间隙偷偷懒，老于没有对自己有一点放松，隔了一排的一龙一抬头就能看到倔强近乎于驴的老于，只觉得这个人强得很有意思。

    军训休息间隙，一龙偶尔会找室友老于聊天，一龙相对于老于，属于活泼的，他喜欢交朋友，更多的时候他喜欢和身边的人谈天论地，相隔不远的老于经常能听到一龙和周边人的说笑，即使低头看着地面也能分得清楚一龙的声音。

    一次私下里，一龙问过老于，军训累不累。

    当然累啊，不过也还好。

    那你就偷懒呗劳逸结合。

    我好像不太会。

    不太会什么？偷懒？

    老于轻微的点了一下头。

    一龙有些头疼，他不想说出有人觉得认真军训的老于有些滑稽这样的话来伤害他的心，他本能的相信老于说的不会是他真的不会，老于身上散发着纯良、真诚，甚至是一些轻微的迂腐。一龙脑子里本能的冒出这样的念头，老于是个值得交的好人。

    军训结束，吃饭的时候，似乎是约定俗成，大家都是以寝室为单位活动。这时校园里大堆的人汇集到一起，形成军绿的河流，涌向吃饭的地方。

    其实学校食堂饭菜做的并不是那么可口，累了半天的人，也没有太多心思挑来选去。吃饭的时候，寝室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大家尽量打不同的菜，这样加起来就可以多吃几样。

    在几天的吃饭过程中，老于发现一个细节，一龙的菜好像每次都比旁人多出一些，当小丰发现这个秘密后，很是不平衡，说过很多次同样是消费者，食堂的阿姨却这样看客下菜碟。每次一龙都是笑嘻嘻的说，自己长了张治愈系的脸，盛饭的阿姨一见他就能治好手抖的毛病。

    一龙爱笑，笑起来暖暖的。

    另外老于还发现一龙好像有轻微的洁癖，他不会主动夹别人餐盘里的菜，按照他的性格来说，这决不是不好意思或是家教严格，因为他发现要是小丰或是小辉的筷子碰到他餐盘里的菜，一龙都会不留痕迹的绕过被夹过的地方，但是老于除外，一龙并不在意。

    当老于发现其中的关窍后，出于一些孩子气的想法，他还试探了几次，结果都一一印证了他的猜想。后来有人再在一龙的餐盘里夹菜时，他都会有意无意的吃掉夹过菜周围的菜，这好像成了一龙和老于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军训半个月后，天气有些转凉，天高云淡，太阳却毒的有些瘆人，早上起床时一龙的脸色不太好，小辉说帮他请假，机会难得的休息日，一龙却嘴硬说舍不得那些英姿飒爽的女同学，少看一眼就浑身难受，结果上午坚持到10点多，一龙来不及和教官打招呼，捂着嘴往教学楼里冲，吓了大伙一跳，同学们的脖子也追随一龙的身影进到教学楼。老于第一个反应过来主动和教官解释一龙早上就身体不舒服的事情，并要求去看看一龙的情况。

    教学楼一楼左拐就是男厕，刚到厕所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龙排山倒海的呕吐声，一龙手搭在厕所的门框上，脑袋对着便池，裤腿有些轻微的颤抖。

    这是吃错东西了吧。

    老于的手大而厚实，轻轻拍着一龙的后背，好一会儿，一龙闭闭眼睛，微微抬头，示意老于停手，老于把手放在一龙的后背没有离开。

    我操，白瞎早上的猪肉包子了，那么香的大包子。

    一龙嘟囔了一句，低头看到自己的杰作，忍不住又哇哇吐了起来，这次是眼泪鼻涕一起下来，满脸狼狈。

    老于一脸严肃，都吐这样了，还有心思贫嘴。

    这次一龙乖乖的不说话，摆了摆手，老于帮一龙掰下冲水的按钮，用手帮他顺着后背。

    一龙指了指水槽，老于扶着他挪到了那里，镜子里的一龙脸惨白，白里还有些发黄。对着水龙头一龙漱了半天口，整个人精神萎靡。

    老于扶着一龙找了一个凳子，让他先休息一下，说自己去去就来。一龙没有心思关心老于在忙叨什么，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