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

    一龙躺下怎么也睡不着，他痴缠着老于，得不到半点回应。

    他跟着老于1个多星期，天天看着早出晚归的爱人与那个叫小舒的女孩幽会，老于牵女孩的手在人群里闲逛，拥抱，老于脸上出现已经很久没有的，舒适安宁的神情，也许1年前还有过吧。一龙深刻而清晰的认识到，他和老于之间的线断了，斩断这根线的不是他们自己，是爱他们的人，他们终归有了隔阂。

    人与人之间，比较高级的冷暴力应该就是装傻吧，不沟通，不表达，明知道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也要装作哪里都没有什么事的样子，任由窗户纸越糊越厚，谁先捅破谁就是施暴者。

    一龙觉得还是让他来做这个罪人吧，总要有一个人勇敢一些，既然当年由他开始，那也由自己结束吧。

    我爱你，老于。一龙临睡前清晰的说出这句话。

    啊～哈～一龙长长的出了口气。

    第二天他们和往常一样吃早饭上班，下车时，一龙喊了声，老于。

    老于静静的扭过身子，这么多年，他没了我在的回应。一龙走上前抱住老于，照顾好自己。

    一龙头也不回的去往单位，老于身子摇晃，扶着路边的广告牌，目送一龙消失在人群里。

    这下你们都该满意了吧。老于对着满街的陌生人喊出这句话，没有力气站立，蹲在原地拽自己的头发。

    一龙没去上班，他藏在街角看老于孤单的蹲在街头，想去抱抱自己的男人，最后还是狠下心肠，直接坐车回到了奶奶家。他想找个地方疗伤，这里还是最好的地方。在奶奶家一龙接到很久没联系的母亲电话，希望他来日本帮自己打理生意，一龙想都没想说好。

    去日本的时候，一龙随身物品只带了3件，床头和老于的合影，衣柜里老于给他缝过的军训裤子，手上老于给他买的戒指。

    其实，他们也想安然无恙的走过自己的一生，可惜到底会因为有太多理由求而不得，直至毁于一旦。现在可以做到放弃老于，可想要放弃继续爱他，对一龙来说还是太难。

    登机那天，天气好的不像话，没有出现电视剧里只要分别就下雨的情节，在侯机大厅一龙眺望东北方向，他的目光穿过了空间，到达沈阳的房子里，最后落在那个明朗的男人身上。

    老于起身倒水，心神恍惚间，不小心碰翻杯子，很丑的水杯掉到地上四分五裂。这个杯子是他们刚在一起不久，老于过生日时，一龙在制作陶艺的地方亲手给他做的，杯身上一笔一划写着“在一起”，杯底有他们名字的英文缩写，“老于一龙一辈子在一起”，多么美好的愿望，现在这个寄托心愿的杯子，不堪重负，被老于亲手打碎了。

    老于把碎渣拢在一起时，碎片锋利的边缘割伤了他的手掌，冒出的血滴到地面，老于浑然不觉。此时老于的灵魂和被撕裂开，没有任何感觉，而灵魂好似七零八落，来自胸口的疼痛是如此真实。

    老于把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他在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回家。这个他们曾称之为家的地方，现在变成了房子，房子里安静的像个坟场，里面埋着他们的青春，他们的过往，他们的爱情。他是屠夫，他是掘墓者，他是未亡人。

    老于打开衣柜，呆呆的看着里面的衣服，衣服的所有顺序和一龙走时一样，其实就算不看，老于依然记得右数第3件是暗红的格子衫，底下上数第5件是白色的体恤，衣服下摆有一起吃包子时的酱油，洗了很多次都没有洗掉。

    老于爬上床，右手习惯的虚空一抓，两个人的时候，一龙永远在他一臂远的距离，只要自己一勾手，就能碰到他，这样他们都安心。

    老于的手在床上虚摸一把，把身子往右靠了靠，又往左挪了挪，担心挤到了他，老于把受伤的手盖在眼上，强烈的日光透过指缝落进他的眼里，一片猩红。

    那些封印在老于心里的想和念，形成气体，忽然突破了结界，由心到肺，由肺到声带到口腔，对不起，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