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厉若莘轻哼一声,她修道多年,眼力也好,自然能看出甘婀荷和明钦都有高明术法。只能瞒过镜容这样肉眼凡胎的人罢了。她的帷帽让爱爱扯坏,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的古怪样子。淡淡道:“师姐,咱们回房休息吧。”
镜容嗯了一声,连累厉若莘损坏衣物颇觉不是滋味。作别道:“夫人。两个妖女虽被厉师妹惊走,难保不会卷土重来,伺机报复。你和令郎出入走动可要小心一些。”
甘婀荷颔首道:“厉姑娘为了搭救小儿让妖女扯坏帷帽。婀荷真是过意不去。我这里倒准备了几顶帷帽,不知道入不入得了厉姑娘的法眼。”
说着从袖囊里翻出一个‘千机袋’,摄了一顶淡青色的帷帽出来。拂拭着道:“小小心思。不成敬意。还望厉姑娘能够笑纳。”
厉若莘没了帷帽遮面,浑身觉得不自在。此间人少还没有什么,日后出了船舱抛头露面少不得被些闲人指指点点。甘婀荷此举正中下怀,自叫她难以拒绝,态度不觉缓和许多,拱手道:“如此就多谢夫人了。”
“我帮你戴上看看。”
甘婀荷却是毫不拘谨,抢上两步给厉若莘戴到头上,端详着道:“大小正好合适,师太以为呢?”
“挺好。”镜容随声附和道。
厉若莘轻吁口气,庆幸甘婀荷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没有好奇打听她面色不同常人的缘由。
甘婀荷明眸流转,浅笑道:“我和两位一见投缘,恨不得彻夜长谈才好。那两个妖女又实在吓人,我到现在都后怕的很,不知道厉姑娘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母子庇荫在雌威之下,图个安稳。”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厉若莘刚收了人家帽子,自然不好严词固拒,沉吟道:“妖女睚眦必报。定然对咱们怀恨在心。大家住在一处,彼此照应,也没什么不妥。只是不知道夫人在哪里下船,倘若不顺路的话。若莘就爱莫能助了。”
“不知姑娘和师太往哪里去?”甘婀荷问。
“我们去崖州。”厉若莘踌蹰着道。
“崖州好啊”,甘婀荷拊掌笑道:“我和复儿想到琼州去,大家可以结伴很长一段路程呢?”
厉若莘看了看满屋子元气大伤的汉子,摇头道:“这些人吃不住妖女诱惑,虽然遭遇可怜,却也是咎取自取。咱们到隔壁我的房间去吧。”
甘婀荷得知爱爱两女将房中的人采补了个干净。想到这些床铺都曾为云雨战场,哪里还肯在这边歇息,厉若莘投桃报李,又有些侠义心肠,倒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
厉若莘的房间除了她和镜容之外,还有两个中年妇女,都是她的下属。听到敲门声将几人迎进房间,脸上明显露出放松的神色。
厉若莘代为绍介道:“余嫂、郑姐,这位甘夫人是我和镜容师太新近结交的朋友。孙复公子是她的令郎。”
双方闻言相互致意。
厉若莘斟酌道:“委屈你俩暂且睡一张床吧。夫人和孙兄弟须得跟咱们同行一段时间。”
房中的床铺尽管都支得很高,却不像隔壁那样有上下两层,床铺下立一个高高的柜子,大约是用来运送货物的。
“没问题。”
余嫂和郑姐貌相忠厚,虽不如厉若莘和镜容那般姿色动人,却也体格精壮,想必都有些武艺在身。
“今天已经很晚了,大家就分头休息吧。”
旅途之中并没有多少男女界限,舱室中男女共处是很正常的事。况且明钦跟甘婀荷挤一张床,于她们并没有什么妨碍。
厉若莘闩好门窗,等众人都各就各位,躺到床铺上,才关掉了房顶的白炽灯。
房间里静悄悄的,隐约能听到海面上波涛起伏的声音,床铺并不宽绰,只有三尺多一点。明钦靠着舱板,心中出奇的宁静。
诸女老实入睡,过不片刻便响起沉实的微酣。甘婀荷似乎颇有心事,不时的翻来覆去,引的被窝里直钻凉气。
明钦忍不住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姨娘,你睡不着吗?”
甘婀荷懊恼道:“可能是出门在外的关系,不太习惯,有点失眠了。”
明钦想到她在玉京一向养尊处优,就算出行也是前呼后拥,衣、食、住、行打点的无比妥帖。这回带着个宝贝儿子,凡事还得照顾着他,难免有些睡不安稳。
“别想那么多了。”明钦宽慰道:“船到床头自然直,你还有我呢?不是吗?”
甘婀荷欣然一笑,伏到他肩窝上,红唇微努,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啊,现在乖儿子能保护我了呢?”
两人虽然都穿着衣裳,柔软的触感仍然让明钦砰然心跳,甘婀荷不知道用了什么香粉,或是体质有什么特异,隐约的芬芳虽不馥郁,却有些沁人心脾的味道,非常好闻。
甘婀荷感觉到明钦僵直的身体,不由莞尔一笑,掐着他腰肋的软肉打趣道:“怎么,跟我躺在一起还敢转什么坏心思不成?”
“没有。”明钦连忙否认,想了想又道:“不过平心而论,姨娘真不愧是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
甘婀荷幽幽感叹道:“可惜我的时代已经没有了呢?”
王静庵诗有‘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虽是宇宙常理,却也未免启发人生无常的苦痛。
甘婀荷修为不俗,自然是驻颜有术,但即便仙家的返老还童,岁月的痕迹总是掩饰不住的。所以她跟穆清绝、秦素徽、厉若莘这些正当年华的女郎接触之时,难免重增芳华不再的惆怅。
明钦也不知道该如何开解,索性阖起眼目装睡。
甘婀荷枕到明钦肩窝上,修长的手指漫不经意的在他胸口抚摸,忽然仰起脸蛋透过黑夜注视着他脸容的轮廓。
明钦听出她的呼吸微显急促,如兰似麝的热气打到脖颈上有些麻痒,睁开眼睛正望见甘婀荷痴痴的注视,两人目光胶着了片刻。明钦脸颊微烫,轻咳道:“我和烈山公真的很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