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交织,看来将会有一场狂风暴雨。
一个蓝衣武士凑到矮个武士身边,低声道:“头儿,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看样子要下雨。”
矮个武士是净街司一个小头目,也是这次行动的领头,叫作季正雷。
“必须把这些商贩轰走,不然无法和洪爷交待。大家再加把力。”
二贤庄主办仙道会,与会者仙道云集,自然能大赚一比。庄中早就搭好商铺,准备出租。庄外的商贩档次太低,平时还没有什么,遇到这种盛会,岂容他们来分一杯羹,所谓有碍观瞻只是净街司的托词罢了。
季正雷此番兴师动众,不消说是收受了洪爷许多好处。拿人钱财,与人方便,这是升官发财的不二法门。
虽说是仙道制度,诸天万国也还没有发展到解散官府的地步。不论士、农、工、商哪个阶层,儒、释、道哪种信仰,一旦设官宰民,都会成为不事生产的寄食群体。
官府有好的一面,即是维持社会秩序,这也是官府无法取消的症结所在。官和商同样主宰着财富分配,只是手段各不相同。儒家虽然重农抑商,对于官僚集团却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约束手段。
官府中的泼皮无赖多如虫蚁,比之土匪强盗还要可恨。
“站住。”
蓝衣武士还要再显显威风,忽听得一声大喝,原本蜷缩在地的戎服老者抖了抖大衣上的尘土,长身而起,手里攥着生锈的统天刀。
“老东西,你是不是活腻了。”
季正雷扭头看了他一眼,轻蔑的笑了笑,摆手道:“去,教训教训这个老东西。”
“慢着。”
蓝衣武士提着铁锤刚要上前,委顿在地的年轻女子也浑若无事的站起来,掠了掠发丝,现出清秀的面孔,眼眶还有些许青紫。
“这个臭娘们是不是疯了。”
季正雷和同伴相视发笑,不妨那女子大步冲上,飞起一脚,正中季正雷的下巴,就听得咯嘣一声,季正雷仰天便倒,牙齿碎了一嘴,他撑坐起来大声喝斥,可惜满嘴烂牙,说话变得咿唔不清。
同行的蓝衣武士大吃一惊,挥舞铁锤上前阻击,眼前忽然人影一闪,戎服老者手起一刀将铁锤的木柄砍作两断,紧接着一刀劈在蓝衣武士肩头。由于长刀生锈,砍进臂膀一时拔不出来,戎服老者来回磨蹭,污血飞溅,沾染到戎服上。
“啊,血……”
蓝衣武士浑身是血,双目翻白,吓得晕死过去。
戎服老者目中的精光渐渐消褪,神情露出一丝茫然,看到手中握着带血的长刀,吓了一跳,慌忙丢了长刀,满脸不知所措。
青年女子不知自己一脚踢飞了季正雷,脸上满是疑惑不解之色。
“你俩竟敢殴打官差,你们死定了,给我等着。”
季正雷被两个蓝衣武士搀扶着站起,眼见这一老一少露了一手功夫,不敢再贸然上前。
“钦之,你看出怎么回事了吗?”
这种事情在东华国司空见惯,杜芳惜虽是修行者,也不愿胡乱插手。‘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儒和侠是秦政严厉禁止的,季正雷等人功夫稀疏平常,常人完全有能力制伏,但他们背后是净街司,土匪强盗本就可怕,何况是有官家撑腰的土匪呢?
修行者不见得排扰解纷,习武之人也未必行侠仗义,侠义乃是一种情操,武功和道法只是一些能力,两者并没有必然联系。
戎服老者和青年女子也和常人无疑,方才被季正雷欺凌,也不像是故意示弱,何以忽然间大显威风,明钦和杜芳惜也没有看明白。
明钦沉吟不语,霍然想起上邪教的江水竭,上邪教是修罗圣教,有许多奇特法门,江水竭能将灵力注入江水心体内,让她短时间获得腾云的能力,和两人的情况倒颇有相似之处。
“难道是上邪教的人?”
上邪教得到江水湄的崇信,在有鼻国颇有一些信从。森江夺取王位之后,支持他的弥罗神光跟着水涨船高,江水湄一家都离开有鼻国,上邪教变得非常低调。
上邪教委派来经营瞻部洲的有几位神使,江水竭便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神汉的师傅,天地合及山无陵、雷震冬、夏雨雪,明钦也是仅闻其名,并没有见过。
二贤庄举行仙道盛会,自然招来五湖四海许多高手,不过这一场规模尚小,只限于巅南道的人物。但也不排除有上邪教的信徒夹杂其中。
明钦望了一眼塔顶的黑影,那塔有十多丈高,在附近要算最为高矗的建筑,黑影站在上面纹丝不动,好像蹲伏的禽鸟,透着诡秘的气息。
“怎么回事?”
一队劲装武士从二贤庄大步走出,为首是一个秃头汉子,手里捏着两枚银丸,铛铛啷啷轮转不休,他双目狭长,颔下无须,目光开阖间闪动着一丝阴鸷之气。
秃头汉子走到近前,发现一个蓝衣武士满身血污,倒在地上。不由皱了皱眉,大感诧异。再看季正雷捂着嘴巴,吐辞不清,模样甚是狼狈。不动声色的道:“怎么搞成这样?”
季正雷忙道:“洪爷,这个老东西和那个小娘们有两下子,不但不听话,还打伤了兄弟。”
洪爷名叫洪大富,是二贤庄总管萧恩的义子。二贤庄是抚仙城的道术世家,萧南焰声誉甚隆,连府尊都让他三分。
季正雷虽在净街司任职,在二贤庄连大门都进不去,洪大富虽是萧恩的义子,也是一个帮派首领,凭着二贤庄的关系颇有势力。
“打了官差这还了得。你还不快知会缉查司前来抓人。老爷呆会儿要迎接客人,你手脚麻利一点,别惹出乱子来。”
仙道会尽管还没有正式开始,已经有许多仙道弟子陆续赶来赴会。能让萧南焰亲自出迎的客人必然非富即贵,萧南焰有小孟尝之称,名声颇佳,庄外出现这样的事情未免让他面上无光,洪大富也怕大管家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