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振衣是新文礼一手拔擢,也是他的心腹爱将。新文礼被流放之后,朝廷严厉打击金乌教,卫振衣受命于危难之际,率众在罗刹海市起事,打开局面,应该说居功至伟。新文礼忽然派殷枭带着金乌令信而来,权柄还在卫振衣之上,不容他不多想。
洛咏言宽慰他道:“老教主知道你行事谨慎,带兵打仗自是殷护法更为胜任。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洛咏言暗暗摇头,现在大权旁落,卫振衣有自危之心,洛晖又落了一个私+通外敌的罪名。卫振衣更不敢公开两人的关系。
“我去看看晖儿。”
洛咏言欲言又止,她没有告知卫振衣,洛玄音来了总督府。卫振衣神思不属,也没有注意洛咏言的异样。
洛咏言招呼明钦出了总督府,黄霸的车驾就在门外等候。
洛咏言和明钦坐在飞电车,跟在黄霸后面,一起前往他的公所。
黄霸掌管钱粮配给,他的公所原是城中一富户的府宅,此人家财万贯,有许多奇怪僻好,积书尤多,倒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但他对金乌教深恶痛绝,曾作文痛骂金乌教种种泯灭人性之处。黄霸怀恨在心,攻占海市城之后便罗织罪名将他处决。
黄霸将洛晖关押在府中,还算以礼相待。
黄霸引着洛、明两人来到后院关押洛晖的地方,指点道:“前面就是了。两位可以自己过去。”
“有劳了。”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洛晖落入黄霸手中,有通敌罪名。洛咏言对黄霸自然颇为客气。
院中有护卫看守,戒备甚严,洛咏言来到门前,亮了一下令牌,吩咐道:“开门——”
守卫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开锁。洛咏言能来到这里,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洛晖听到锁头响动,扭头往门口望来,就见洛咏言和明钦一前一后迈步而入。
洛晖对洛咏言不太熟悉,但洛咏言和洛玄音是同胞姐妹,相貌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看起来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晖儿,你受苦了。”
洛咏言见洛晖手上带着锁镣,不由心头凄然,直欲落泪。
“你是……”
洛晖看了看明钦,面露疑惑之色。
洛咏言苦笑道:“我是你小姨呀。你娘可有跟你说起过我?”
洛咏言离开罗刹海市的时候,洛晖年纪尚小,可能也没有多少记忆。
“小姨?”
洛晖脑子不笨,多少也能猜出几分。
“你是金乌教的人吧?你们金乌教欺侮良善,哪里有义军的样子。”
洛咏言怔了一怔,金乌教为了邀买人心,对于城中富户确实极不友善。这些富户固然有为富不仁的,也不乏勤苦经营,积攒起来的家业,他们不肯乖乖上交田产,冲突在所难免。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就算对我教不满,也用不着认下私+通外敌的罪名呀?”
洛晖淡然道:“人家证据确凿,我认与不认又有何区别。认下来也可免受皮肉之苦。”
洛咏言心头暗叹,她也知道黄霸不是善男信女,他要整治洛家和一干富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算洛晖不承认也没有说理的地方。
“那封信到底是不是你写的?”
洛咏言有些怀疑洛晖是不是真有暗通眠鹤之心。
洛晖漠然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洛咏言微愠道:“洛晖,你这样会害了你娘和洛家,你知不知道?”
洛晖脸色微变,他是个孝顺孩子,之所以和洛玄音返回洛园,杜门不出,就是不想被兵祸殃及。但是洛家树大招风,终究是躲不过去。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洛晖最气愤的是卫振衣身为金乌教教主,居然不认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能庇护他们母子。他承认书信是实,一是不想黄霸对抗,伤及洛玄音和他的生死兄弟。二来就是想看看卫振衣会不会处置他。
“你不要自暴自弃,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你千万不可再胡乱招认,朝廷大军将至,这段时间黄霸应该不会提审你。你要自己保重,你娘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就到总督府找我。”
洛咏言说着从身上取出一把精巧的短铳塞到洛晖手里。他相信以洛晖的本事挣脱牢笼,保住自己的性命不算困难。
“你……”
洛晖看着洛咏言转身离去,想要唤她一声,却觉得喉头哽咽,难以出口。
洛咏言扭过头来,展颜笑道:“我会照顾你娘的,你放心。”
洛晖微微点头,眼中露出笑意。
洛咏言探望过洛晖,直接和明钦出了公所,坐进飞电车。
“那封信和刘伯肯定有问题。要救洛晖须得查明真相。这事由你去办。”
洛咏言多次相邀,亲自引介明钦进入金乌教,自然是看中他修为高强,洛咏言虽然有一些亲信,论本领却无人能及明钦。
“查明真相不难,但是这样就能救出洛晖吗?”
信是假的,刘伯八成是畏惧黄霸,或者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才会如此诬陷洛家。
就算刘伯肯说真话,事情是黄霸背后指使,他岂会给刘伯翻供的机会?
“你把这个刘伯给我找出来,其他事我来安排。”
洛咏言心知黄霸如此处心积虑,必然有所图谋。其实城中这些富户都对金乌教疑忌很深,若有机会,多半会向朝廷通风报信,充当内应。大战在即,却也不可不防。
就算没有洛晖的事,黄霸也会迫使这些富户捐赠钱粮,充当军资。洛晖在他手里,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如果洛晖能顺着黄霸的意思,多攀咬几个富户,凭着他和洛咏言、卫振衣的关系,黄霸未必会动他。除非黄霸想和洛、卫两人为敌,意图取而代之。
殷枭到来,怀携金乌令信,压过卫振衣一头,如果殷枭和黄霸联手的话,确实对卫振衣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