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隔着棉衣与大衣使劲揉了两把。抗联的卫生状况还可以,一般冬季情况下一个月可以洗上一次热水澡,但马迁安前些天运动量大出汗多又没来得及洗澡,现在身上痒痒,只好胡乱的抓痒,他还想蹭马厩的立柱呢,想想动作不雅就算了。
“楞子哥你是不是很痒啊?”
“嗯”,马迁安闭了一下眼睛忽然又睁开歪着头逗张小花,“那你给哥抓抓痒吧?”
听到马迁安调侃自己,张小花忽然羞红了脸,稍微犹豫了一秒,看看周围没人才快速将手套褪下将手捧到嘴边用哈气暖和了一下,随后站起来将右手从马迁安的衣领口伸到后背处,小心翼翼的挠起痒痒来。
马迁安舒坦的闭上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哎……真舒坦啊,真他娘神仙过的日子,小媳妇伺候着,小孩子满地跑给他爹打酒上菜…”
马迁安沉浸在幻想中,张小花吃吃的笑,冷不防听马迁安冒了一句:“小花你的手很粗糙啊,手掌上全是茧子像纱纸。”
“啥?你还嫌呼我?”张小花恼了,成天摸爬滚打卧冰爬雪骑马打枪的,还练肉搏功夫,手掌皮肤不粗才怪。
马迁安急忙大喘气把话说完,“不过我喜欢……就像那个搓澡巾太带劲了!”
张小花转恼为喜,“这还差不多!以后我还给你挠痒痒,啥叫搓澡巾?”
“一种很粗燥的布缝制的东西,等我有空教给你做。”
“嗯好!”
挠了一会儿,张小花再向左右看了看,看到有一个路过的战士向这边瞥了一眼,吓了一跳这才带些不舍从马迁安的脖领处抽出手来。
“嘻嘻,楞子哥你的皮肤真好,像缎子一样溜光水滑的,你打了那么多仗怎么一点伤都没有?我肚皮上好大一块伤疤,都不敢见人。怪不得我爹说你有福气,让我跟紧你别跑喽。”
马迁安立刻气短,这年头负伤还是什么好事儿吗?还说什么溜光水滑的,这可不是形容老爷们皮肤的词儿。
“楞子哥,你现在可比那时候聪明多了,好像开窍了呢,什么都难不住你!”张小花将头幸福的依靠在马迁安肩头上,呢喃着夸赞道。
“嗯。”马迁安简短的嗯了一声,在张小花面前他一向是听得多说的少,不是不愿意多说话,而是张小花语速太快,嗒嗒嗒说起来没完没了,很难插嘴,好像张小花也不愿意让马迁安插嘴,只愿意马迁安听她自己说。
这也许是一种愿意倾诉的病态吧?马迁安脑海里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就被他狠狠的批判了。这是一种感情,绝对是一种依恋。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君不见小花怎么就对自己话多,对别人的状态很正常,根本不是多嘴多舌管不住嘴巴的女人。
张小花用漂亮的杏仁眼斜向上瞟了马迁安一眼,“我爹娘昨天还来看我了呢,他们要带人上深山开荒去了,临走前再嘱咐我一下。”
“啊?大爷大娘咋不来我那里,也好嘱咐我两句。”
张小花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爹说我已经十九了呢,再不嫁就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你爹逗你呢,谁说没人要?我要了!再过三年小鬼子就完蛋了,那时节你才二十二,你看要是在大城市里,连大学都没毕业呢,不用着急。”一提到这个问题马迁安就头痛,幸亏张小花偶尔才“巧妙”的提醒一句,如果是怨妇型的还真受不了。
张小花“委屈”的撇撇嘴,马迁安看在眼里一狠心道:“行了小花,你要是不怕楞子哥死掉你守寡,我明天就打报告申请结婚怎么样?”
张小花大喜。
“阿嚏!阿嚏!……”毫无征兆的,马迁安连打数个喷嚏,而且毫无停止的倾向,急的张小花又是捶背又是给他递水壶漱口,终于将喷嚏压了下去。
马迁安鼻涕连连的笑道:“老话说,打喷嚏如果是双数的话就是有人在背后骂我,要是单数的话就是有人在背后夸我,小花你数没数我到底打的喷嚏是双数还是单数?”
不待张小花回答,身后马槽后面传来争论声。
周玉成的声音:“我查了是21个,有人夸他。”
张方荣的声音:“嗯不对,刚开始那几个你没查,我数了数是26个,有人在背后骂他。”
马迁安与张小花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人联袂从马槽后走了过来,两人呆过之后是不约而同的大笑。
周玉成与张方荣也是年轻人,残酷的战争迫使他们在众人面前作出威严成熟的样子,但他们在私下里依然时不时流露出年轻人的顽皮,还没洞房呢,这就来听墙根来了。
张方荣很严肃的走到马迁安近前,伸出两根手指探了探马迁安的额头后,沉吟着说了一句:“据我判断,没有人在背后骂你或者夸你,你这是感冒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