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南安躲在床幔后头,又气又恼,咬牙切齿。
她顺手将那两截玉簪塞进枕下。
她晓得晏乔对萧二公子的心思,此番二人一道受刁难,二公子却只盯着她一人救,若是晏乔再产生了误会去,那她不是腹背受敌?
算了,过两日她自个寻个会修簪子的,帮她把这簪子修好了送去。
萧北宸见床幔里没了动静,便拎着水壶,抬手欲开房门。
步子一滞,反手又将房门拉了锁。
他退后几步,侧身径直就往窗户去。
一手提壶,一手撑窗,身子轻轻一跃,便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尹南安掖掖床幔,待外头没有一丝声响了,才迅速将缠在身上的湿衣服褪下,火速换上干净的衣裳。
二公子拿什么,她便穿什么。
伸手掀开床幔,床榻边的绣鞋还是湿的,她拎起眉,思量要不要踮着脚自己去寻,门就被叩响。
“南安,南安呐!”老夫人带着焦虑的声音由远及近。
“尹姑娘。”这是府上的郎中。
尹南安眉眼落在那双湿漉的绣鞋上,一咬唇,脚便踏了上去。
她蹙眉思量:二公子人走了,门却从里头锁着?
直至她瞧见那半掩的窗,心下了然嗤笑一声。
翻窗贼!
木门被打开。
老夫人拨开郎中,伸手便拉住尹南安的胳膊,紧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尹南安好几番。
“怪我怪我,既然晓得了玄阳公主来了滁州,就该专程派人盯着你的。”老夫人摸着尹南安一片冰凉的手,眼中的疼惜愈盛,“除了淋雨,可有再吃其他苦头?”
尹南安脚下还踏着湿鞋,摇了两下头,便将老夫人往屋里引。
“那便好。”老夫人一路不肯松下尹南安的手,两人相互搀扶着进了屋子,老夫人这才想起被自己堵在后头的郎中,赶忙扭头吩咐道。
“快快,给南安瞧瞧,女儿家身子可得好好调理。”
尹南安在茶案前坐下,将冰凉的手搭在冰凉的案桌上。郎中垫上一个软帕,便伸手去诊脉。
众人皆屏着呼吸,静静候着。
“吱嘎”一声。
众人皆是回头。
萧二公子逆着光,站在门外,手中拎着的,便是从屋里提出去的茶壶。
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举动,但因着是二公子,便让众人侧目。
“宸儿?”老夫人盯着他手中的茶壶,眸光随着他一步一步进屋。
萧北宸被众人盯着,极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将水壶搁到茶案上,侧过首,问郎中道:“如何?”
老夫人后头的嬷嬷很有眼力见地上前,用萧二公子拎进来的茶壶,为三人斟了茶。
茶碗中的热气袅袅。
老夫人笑意更浓,她面上拢着的阴霾散开一些,露出属于长者的那份心知肚明。
“尹姑娘此番淋了许久的雨,滁州的天湿气又重得紧,虽眼下瞧着无恙,但寒气淤积,恐会不妥。我给姑娘开五日的方子,姑娘莫要怕苦,可要细心日日喝下。”
尹南安佯装咳嗽两声,虚弱地瞧向郎中,乖巧颔首。
说什么眼下无恙?她恙得很,几日几夜起不来床的那种恙!
老夫人听下郎中的话,赶紧差嬷嬷去办,又关切地叮嘱了几句,脸上的愁容还是聚着未散。
廊外。
脚步声由远及近,玄七一个急停出现在门外,也顾不上屋里还有旁人,拱手一拜,焦急道:“爷,芙蓉街出事儿了!”